在前往村镇的途中,李广宁又遭遇了那些喷吐酸液的红龙。
这次他没那么好运,没有遇到通往地宫的地道,只能慌不择路地逃跑。
结果,沿途他又遇到了一群打扮成骑士模样的人——这些人应该也是剧本里的背景人物,他们面无表情,几乎不说话。
骑士们动用附魔武器和魔法杀死了一些红龙,救下了李广宁。但他们并非出于好心,反而将救出的群众关进了一个大囚笼里。让一群驮马拖着这囚车,就在这荒原上前行。
笼子里关着七八个人,有男有女。
这些人像游戏里的npc一样,遇到李广宁后就被激活了,开始一人一句地介绍各自的身世,讨论当下的处境。
听完npc一番抱怨,李广宁总算是明白:这群骑士是教会下属的佣兵团,并非正规军。他们驱逐恶魔后,经常以“这些平民被恶魔附身,需要净化”为由,抓取无辜者贩卖为奴隶,借此挣取外快。
旁白用哀婉的语气感慨:“不幸的庞化极,他刚遭受同伴的驱逐,此刻又沦为了佣兵的俘虏。命运似乎决定了,要让他今生充满了坎坷。
“但上苍并未放弃这个受难的穿越者,命运给他留下了出路——看,牢笼并未锁紧,只要推开这扇门锁,他就能逃出生天!”
李广宁将信将疑,试着轻轻推了一下笼子。确实没有上锁,其他笼子里的npc见状无动于衷,他们已经完成了作为龙套的使命,进入了待机状态。
出于逆反心理:“你让我跑,我还偏偏就不跑了。”
李广宁没有跳出囚车,反而将囚笼里其他几个人抓住,推出囚车。这些npc离开囚笼后,依然像是木偶一样,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。
佣兵们就像没看见这些人,骑着马直接从这些囚徒身上踏过。被马踩到的人也没有任何反应,没有受伤流血,但他们的身体慢慢地变淡、变得透明,直到完全消失。
旁白惋惜地说道:“可惜,此刻的庞化极非常犹豫,患得患失。尽管同样被囚笼囚禁的同伴接连逃跑,他也不敢离去。是啊,在这充满战乱和灾祸的年代,就算逃出囚笼,他又能够去哪里呢?”
李广宁已经习惯了旁白的胡言乱语,他现在有些累,躺在囚车里闭目养神。
截止目前,他遇到的酸液红龙、马匹之类的非人生命,都是比较真实的。
而出现的人物角色,如果不是由真实的演员饰演,就都显得木讷古板,只能顺着剧本安排和设定行事。
而这个啰嗦的旁白,已经咬定了他就是“庞化极”。无论自己做什么,旁白都会煞有介事地想办法合理化剧情,并自作主张地描述他的心理活动。
这个“庞化极”的设定,非常像是反派。结局八成会死。所以无论如何不能照着旁白的描述行动,他得和这个角色区分开。
接下来,就像在演默剧一样,李广宁遇到的所有角色——和佣兵交易的奴隶中介,购买奴隶的领主,领主的家仆和妻女,庄园里巡逻的农户——说的话越来越少。
最后,他遇到的所有人都变成了哑巴,一声不吭,依靠夸张的肢体动作进行交流,根本看不出他们到底在做什么。
只有依靠旁白的叙述,才能明白剧情发展:“啊,不幸的庞化极被佣兵以三枚银币的价格卖了”;“凶恶贪婪的领主想要将庞化极用作苦力,剥夺了他今日的晚餐”;“尖酸刻薄的女主人,命令庞化极一遍又一遍地重做那些食物,否则就要将他关到地牢”……
他沿途遇到的东西,也开始变得简洁抽象。
走进一间房屋后,只有基础的床铺桌椅是真的。很多不常用的东西,比如花瓶、壁炉甚至是画在墙面上的;路旁的树木和路灯也不是实物,而是纸板一样的布景;街道上的猫狗动物也变成了毛绒玩具……
在一出舞台戏剧中,人物的行为、动作是会被抽象化的。比如,抱着一个面包模型啃两口,就代表吃饭;拿着一个空杯子沾了沾嘴唇,就代表在喝水;拿着一个纸壳做的农具模型挥舞两下,就代表在耕种……
这只是在表演,布景也不会使用实物,一般使用道具,自然可以被理解。
但当一个真假难分的世界里,人们确确实实地以这套方式生活,那就显得非常怪异了。
按照旁白的叙述,李广宁现在作为领主买来的奴隶,过着非常苦的生活,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活。
可实际上,他也就是每天拿着空空的碗盆,在厨房和卧室间来回走动一次;扛起轻飘飘的木棍,在城堡周围转圈;或者拿起兵刃,象征性地挥舞几下。
他也不用担心食物。虽然他还是很想念奎岁,但在这结界里,只要拿起一块面包,随便啃两口,饥饿感就能大大缓解。躺在床铺上闭眼等一会儿,就不会感到困倦。
就算自己做了什么事情,莫名其妙惹怒了领主,他也只会拿着比纸还要轻的鞭子,在自己身上随便打几下。还不如挠痒痒。
只要自己装装样子,其他角色就不会为难自己。
他甚至可以直接推开大门,直接离开这个名义上守备森严的庄园。根本就不会有人拦着他,因为其他角色只会按部就班做设定好的事。
每当他有离开这里的想法时,旁白的语气也会欢快起来,一个劲撺掇他去做点事情改变现状。
“庞化极终于无法忍受了!他总觉得自己是高飞的雄鹰,而如今,一个庸俗的领主,都能将他作为奴隶驱使,他怎能忍受这般的屈辱!”
听到旁白的挑唆,李广宁也会冷静下来,克制住自己的想法。
根据他的猜测,‘终将落幕的光辉剧场’此次上演的剧目,是有一个主线剧情的。这主线八成就是白杨,元天幕,庞化极三人的经历,以及他们最后的命运。
这个故事或许不是完全按照历史编排,但一定会有一个明确的主线。
距离主线越远,身旁的角色、布景、行为就越抽象简单,遇到的危险也越小。自己只要避开元天幕和白杨的剧情,游离于主线之外,就能获得一定的自由。
李广宁并不相信元天幕所说“按部就班演下去就会没事”。他总感觉自己在被人操纵着,所以本性中的逆反心理在驱使着他,寻找别的办法逃脱。
他也不关心元天幕那边演到了哪里,反正他要按照自己的节奏行事。
这种单调的生活过了很久,久到李广宁都习惯了,一个陌生的到访者才打破了僵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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